父亲，不可泯灭的形象（上）

父亲，不可泯灭的形象（一）

——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

◆罗谦

 罗谦

一百年前，父亲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——圭足。祖父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农民，家中兄娣四人，男丁父亲排行第三，人称“三叔”。小时候，父亲生活十分艰苦，命运多舛。幼年失去母亲，经历了人生的第一个“不幸”，好在祖父续娶嫡祖母，父亲终于有人照顾。在兵荒马乱的年代，父亲家里始终逃不过悲惨厄运，二伯父被国民党抓去当“壮丁”，至今下落不明。父亲的婚姻也很不顺，因为门第关系，父亲娶了平秋村街上一家“名门望族”的千金为妻，由于嫡母体弱多病，加上当时卫生医疗条件非常差，嫡母中道崩殂，年仅36岁；父亲又一次经历了“中年殇偶”的不幸遭遇。后来，经人撮合与我母亲结婚，天不绝人之路，生下我和姐姐，生活才稍微安定下来......。

迫于生活的压力，父亲每天不辍劳作仍然摆脱不了贫困的囧途，由于生活拮据，父亲身患疾病而无钱医治，在母亲去世三年后，父亲也离开了人世。父亲是病死的、穷死的、累死的！父亲生前从没穿上一件时髦的衣服，也没吃过一餐山珍海味。为了我能读书，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，父亲竟然劳动到生命最后的一刻，他老人家临死的那天还下地干活，死时手脚沾满了泥土......每当想起这些忧伤往事的时候，我禁不住潸然泪下，自知罪孽深重，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恩情！上世纪五十年代未，父亲当过生产大队集体食堂的会计，写好一手毛笔字，为人忠厚老实，笑容可掬，从来不得罪别人，这就是人们对“三叔”公认的良好的品德与形象。下面重拾父亲的记忆寥以慰藉和昭示后人：

形象之一：父爱如山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，处于改革开放初期，人们刚从禁锢思想解放出来，农村经济依然萧条落后。但是，你追我赶的竞争气息渐渐明显。童年的我们每天下午放学后，就拿起柴刀去大山里砍柴，争当“劳力”为家庭减轻负担。同伴们所砍的柴火都是大挑大捆的，如果少砍了或者偷懒，小则被骂，大则被“挨饿”予以惩罚。每次去砍柴前，我总对父亲说：“爸爸，你帮我把刀磨锋利一些，这样我砍柴就能多砍一点！”。父亲总是笑嘻嘻的，从来不帮我磨刀。因此，父亲常常背后遭人议论：“老家伙懒得很，连刀都不帮孩子磨一下，小孩砍柴怎么能砍得多嘛？不象我们，帮孩子把刀磨得非常锋利......！”。父亲不以为然，从来不以砍柴多少来惩罚我。同时，他还在我家门口右侧牛圈的显眼处，用毛笔书写几个大字：“儿孙自有儿孙福，莫替儿孙做马牛！”以此警示不要责罚孩子。还有，每当邻居的小孩犯错误的时候，为了逃避家长的打骂责罚，总是喜欢往我家里躲藏，因为父亲时常为他们提供食宿方便，于是，父亲成了孩子们的“保护伞”......。长大以后我终于明白，父亲是爱护孩子们的，他不帮我磨柴刀完全是从安全角度考虑，尽量让我少受刀伤，父爱如山在此诠释淋漓尽致。

形象之二：简图绸缪。那年，我从省城回一趟老家，主要是为了办理林权、林地换证事宜。偶然找到当年所绘制的《自留责任山简图》，我如获至宝，手捧着这本发黄的《简图》，悸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我知道，这本用旧地图纸勾勒的简图，凝结父亲的心血和汗水，这是父亲的“绝作”，此后三个月父亲便离开了人世。但是，父亲的形象始终浮现在我的眼前：那时，我正在读初中毕业班，父亲跑到教室里叫我，要我请一天假，去参加生产队集体山林分配！我极不情愿地尾随父亲来到家里，拿了一把柴刀就参加了当年的集体山林分配……

后来，我才真正明白父亲当年的良苦用心。如果当年没有亲自参加集体山林分配，哪有今天山林权属的概念？如果当年没有绘制《简图》的“远虑”和创举，哪有今天山林权属清楚的界线？父亲啊！现在我才真正读懂当年我把画有山林分配图形的烟壳纸交给你时，你点一点头“嫣然一笑”的内涵。随着岁月长河的洗礼，当年参加集体山林分配的人已经渐渐稀少，我越来越意识到这本《简图》的珍贵价值！

形象之三：园地耕心。父亲是一个仁慈和善良的人，虽然家境贫寒，但是非常有怜悯之心。记得，我家在平秋中学附近有一块园地，那片土地根本不适合种植红薯。可是，父亲偏要在那里种植红薯，而且到了收割季节，他老人家不让收割，宁愿让红薯在土里烂掉。我对父亲的做法十分不解，忙问父亲原因。他说：“我选择这块园地种红薯且故意不收，就是让那些背井离乡的学生，饥饿的时候来土里挖红薯充饥......！”。父亲啊，你广袤无垠的心胸与大爱，令人敬仰！